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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消息| 誰在買2萬1克拉的人造鉆石? | 2022-11-21 |
| 文章来源：由「百度新聞」平台非商業用途取用"http://finance.sina.com.cn/wm/2022-08-17/doc-imizirav8518949.shtml" “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的神話即將被改寫。培育鉆石（也稱人造鉆石）憑借著遠低于傳統鉆石的價格，戳破了數百年以來鉆石努力建構出的“珍稀”、“昂貴”的夢幻泡影。前陣子憑借#河南成全球最大人造鉆石生產地#詞條上了微博熱搜的就是它。據行業統計，2021年全球年人造鉆石產量900萬克拉，單是河南省商丘市柘城縣就實現了400萬克拉的年產量。可以說，全球人造鉆石有一半都產自中國。從2021年9月到2022年7月，不到一年的時間，河南柘城縣就有2家本土公司憑借著“鉆石”在主板上市。鉆石俠客是否讓捉襟見肘的年輕人離克拉自由更近了一步？克拉自由，不遠了？“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在培育鉆石被大眾認知之前，這是幾乎無法被撼動的鉆石界“真理”。當培育鉆石面市之后，“真理”就變得可疑起來：鉆石不必恒久遠——培育鉆石只需要一周的時間就能長出1克拉，把切割打磨掉的部分都算上，三周的時間也能完成培育周期。在科技面前，大自然的幾億年，不過就是實驗室的幾百小時而已。一顆不必永流傳——同樣質量培育鉆石的價格平均只需天然鉆石的三分之一至五分之一，最便宜的甚至能達到天然鉆石的十分之一。價格斷崖式地跌落，讓鉆石也少了當做珍藏傳家寶的必要。2萬元只能買到20分的天然鉆戒，卻可以買到1克拉的培育鉆戒。圖源：DeBeers戴比爾斯天貓旗艦店、lightmark小白光天貓旗艦店截圖能實現快速工業化生產且價格便宜，培育鉆石聽起來就是門好生意，事實也確實如此。根據2020年的數據，中國不僅是全球最大的培育鉆石生產國，而且已成為繼美國之后的全球第二大培育鉆石消費國，由此促生出不少培育鉆石企業和品牌。主打培育鉆石產品的新銳品牌如LightMark小白光等已紛紛入駐高檔購物中心，在一線及新一線城市布局門店。一些傳統珠寶品牌也開始布局培育鉆石品牌與產品，如曼卡龍旗下培育鉆石品牌慕璨已在天貓開設旗艦店，豫園股份旗下培育鉆石品牌LUSANT露璨的線下店在上海開業，周大福也曾短暫推出培育鉆石品牌CAMA以測試培育鉆石市場。2021年全球培育鉆石品牌分布。圖源：廣鉆中心在資本市場上，培育鉆石產業股也持續向好，力量鉆石預計上半年凈利潤2.26億元至2.37億元，同比增長108.80%至118.98%；中兵紅箭預計上半年凈利潤6.65億元至7.15億元，同比增長103.41%至118.71%。業內一般將2021年視為中國培育鉆石品牌元年，這背后也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一方面，中國有扎實的供應鏈基礎。早在計劃經濟時代，中國就將工業用金剛石的生產布局在了河南省，那時候使用的是從前蘇聯學來的合成金剛石技術，產品主要用于軍工、高科技等產業。除了自用外，不少金剛石產品用于出口，中國一度是全球金剛石最大的出口國。“工業技術民用化”，尤其是在2018年美國經歷了培育鉆石品牌元年的3年之后，有著扎實供應鏈基礎的中國等到了培育鉆石的機會。另一方面，疫情導致全球經濟不景氣給予中國培育鉆石新的機遇。在中國地質大學珠寶學院副教授馮文婷看來，中國是全球受新冠疫情影響較小的國家。近年來疫情使全球鉆石市場持續低迷，但中國憑借一系列經濟政策和疫情管控，比其他國家更早、更快的恢復經濟。大量業內資本勢必會更加青睞擁有巨大市場潛力且尚未完全開發的中國培育鉆石市場，多家中國企業也應勢推出自己的培育鉆石珠寶品牌。更重要的是，以前培育鉆石尚未被權威機構認定為“真鉆石”，直到2018年，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擴大了鉆石的定義，把培育鉆石納入鉆石大類。不僅如此，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不建議使用“合成”（Synthetic）一詞，而應使用“實驗室培育”（Laboratory-Grown）等術語。同時，美國寶石學院（GIA）、國際寶石學院（IGI）以及國家珠寶玉石質量監督檢測中心（NGTC）等著名權威機構紛紛推出了培育鉆石的鑒定證書。至此，從“立法”的角度，培育鉆石成為了合法的真鉆石，并且與天然鉆石一樣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身份證”。冰箱里的冰or南極的冰培育鉆石在名義上與天然鉆石“一母同胞”，那么實際上它們之間是什麼關系呢？根據培育鉆石的定義，培育鉆石與天然鉆石在外觀、化學成分和晶體結構上完全一致，二者的差異僅存在于生成方式上。天然鉆石是火山噴發的產物，一般在火山下高溫高壓的環境中被不斷擠壓生成，當它們被開采出來時一般已具有20至30億歲的年齡。而培育鉆石則有人工在實驗室培育而成。培育鉆石業內有2%的概念，即100顆天然鉆石里挑出最好的2顆，才能跟培育鉆石媲美。根據美國寶石研究院（GIA）創設的4C概念——顏色（Color）、凈度（Clarity）、切工（Cut）和克拉重量（Carat），目前培育鉆石的顏色可以達到最高等級D；凈度可以達到VVS級，即便是專業鑒定師拿著10倍顯微鏡也很難看出雜質；切工和克拉重量上更不遑多讓，實驗室培育出來的往往更大顆更方便切割。人們一般如此形容培育鉆石與天然鉆石的關系：冰箱里的冰與南極的冰。本質完全一樣，只是背后的故事不同，如果這塊冰來自南極，那么有關南極的一切就都變成了符號蘊含其中，從它如何從冰山腳下浮上水面到怎樣與企鵝嬉戲，這些符號造就了它的與眾不同。那么培育鉆石背后的符號，如果不是大自然幾億年間的鬼斧神工，會是什麼呢？答案是：科技。世界上通用的實驗室培育鉆石有兩種方法，一種模仿的是天然鉆石的形成過程，即高溫高壓法（HPHT），另一種為化學氣相沉淀法（CVD）。高溫高壓法為目前我國合成鉆石的主要方法，將純度為99.9%的人工石墨、合金觸媒和優質籽晶一同放置在1250~1400℃、5.6GPa的高溫高壓環境下。這就近似于天然鉆石在火山下的生長方式。待生長結束后，砸開石頭，把內容物按順序放在不同的酸中處理，以剝離晶體并剔除包裹在上的雜質，最終就生產出了待切割打磨的鉆石原石。2021年全球寶石級高壓高溫法培育鉆石的主要生產商分布圖。圖源：廣鉆中心據業內人士透露，目前市面上售賣的以這些方法培育的鉆石，通過測鉆筆或普通機構鑒定，幾乎無法區分其與天然鉆石之間的差異。如果不看鉆石“身份證”的話，除非拿到有精密儀器的國家級實驗室鑒定，不然培育鉆石與天然鉆石可以說從本質到表現形式都一模一樣。符號才是鉆石最大的戰場如果從科學的角度看，培育鉆石與天然鉆石壓根就是完全一樣的物質，為什麼人們還要竭盡全力區分兩者微小的不同？一是價格，培育鉆石的價格動搖了鉆石“昂貴”的屬性；二是符號，培育鉆石打破了鉆石數百年來建構起的符號。這符號才是維持鉆石“昂貴”屬性的基石。“珍稀”是鉆石最重要的符號之一。早在19世紀末戴比爾斯公司壟斷鉆石市場之前，鉆石就是一個偶然間才能開采出幾顆、可遇不可求的寶石。在封建時代是皇族和貴族才能夠擁有的奇珍異寶。在戴比爾斯公司買下鉆石礦、壟斷鉆石市場之后，因為可以人為控制鉆石的產量，從而穩定供需關系，由此持續掌控定價權，鉆石依舊是珍稀且昂貴的寶石。圖源：Pexels“愛情”是鉆石另一個最重要的符號。在戴比爾斯公司壟斷鉆石市場后，它做了營銷史上最濃墨重彩的教科書般的營銷，將愛情與鉆石捆綁在一起。其廣告語“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幾代人都朗朗上口。一顆幾億年間歷盡百般磨難最終才得以面世的鉆石，就像在茫茫人海中無數次擦肩而過最終遇到的最對的人。愛情就像鉆石一樣璀璨、深邃、珍貴。用世界上最堅硬的東西去鏈接世界上最脆弱的情感，在多組符號隱喻之下，鉆石與愛情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式的認知關系。數百年間的耕耘，鉆石完成了穩定的符號系統建構。在馮文婷看來，即便人們或多或少知道鉆石是一個溢價可以達到400%至500%的高溢價產品，但依然愿意為它高昂的價格買單，這就是思維鏈接上的成功。根據消費心理學原理，消費者對于不同品類的消費品會存在相應的心理賬戶，對于一些難以衡量價值的事物“藝術”、“真愛”，人們的預算往往非常高。因此，把鉆石和“真愛”這一無價的情感符號進行認知鏈接，是近幾個世紀最成功的營銷案例之一。然而培育鉆石的出現，讓此前不言自明和理所應當都變得脆弱起來：如果連大自然的杰作鉆石都可以人工合成，那么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切又永恒不變的呢？天然鉆石一度靠打壓、排擠培育鉆石來維持自己鉆石血統的純潔性，例如戴比爾斯公司，長久以來對培育鉆石的態度都是劃清界限不屑一顧。即便后來自己迫于市場壓力也推出了培育鉆石品牌LightBox，它依舊在釋放著信號：天然鉆石是給愛情的，鉆戒一定要買天然鉆石，培育鉆石可以作為日常的首飾、配飾，圖個樂子而已。沒有了原本符號的加持，培育鉆石要如何建立起自己的品牌和市場認知呢？如果單純憑借“便宜、大顆”，它勢必無法擺脫天然鉆石“替身”甚至被誤認為“贗品”的身份。符號之戰才是培育鉆石要打的一場硬仗。例如國貨培育鉆石品牌LightMark小白光就提出了“克拉自由”的理念。LightMark小白光聯合創始人劉韌對“克拉自由”有三個層次的解釋：第一是不受傳統鉆石價格和品質的約束。年輕人大可不必通過壓榨自己未來的空間而花一筆巨款購買天然鉆戒。人們本可以把錢用在更多的地方，這才是一種可持續的成長方式。第二是不受只由別人贈予的約束。鉆石大概率是在結婚場景中由對象送給自己，因此當培育鉆石出現之后，女性便可以實現在鉆石上的“悅己”消費。第三是不受傳統情感價值觀以犧牲自我為代價的約束。以往鉆石因為昂貴，而且有品牌宣稱人一生只能購買一顆，因此里面常摻雜了犧牲、奉獻的情感。培育鉆石憑借遠低于天然鉆石的價格，可以倡導一種更平等的情感關系。不只LightMark小白光，不少培育鉆石品牌也在建構自己的符號價值。英國培育鉆石品牌CARATLONDON在鉆石“4C”的基礎上提出了“5C”的概念，即增加了一個“良知（Conscience）”，旨在倡導綠色可持續消費。除此之外，還有品牌額外突出技術背后的符號意涵，例如英國培育鉆石品牌HeartInDiamond推出了“生命鉆石”產品，消費者可以提供毛發或骨灰來制作鉆石，用以表達對親人、愛寵離世的懷念或紀念其他重要的時刻。培育鉆石正在符號上攻城略地，即將開辟出與天然鉆石全然不同的新天地。擁抱它，也小心它天然鉆石在捍衛著老故事，培育鉆石正訴說著新故事，站在天然鉆石與培育鉆石十字路口的消費者要如何看待它們呢？獨立分析師劉戈認為，從文化的層面看，培育鉆石具有相當大的積極意義。在劉戈看來，鉆石早期只屬于統治階級甚至是王室，無論在早期的印度還是歐洲都是如此。人們現在提到鉆石，依然能想到世界上最大的那顆重達3000余克拉的庫里南鉆石。它被切割后，最大的一顆重達530克拉的“非洲之傲”鑲嵌在了英國國王的權杖上，略小些的重達317.4克拉的“庫里南2號”則鑲嵌在了英國女王的王冠上。隨后在封建社會向資本主義社會的變遷中，鉆石從王權的象征變成了財富的象征。無論象征著王權還是財富，鉆石已經在觀念上被提前認定為極其珍貴的寶石，而且它的生成過程在前科學時代又難以得到解釋，因此鉆石就被神秘化了。當培育鉆石出現之后，人們可以用“科學的奇跡”去挑戰“自然的奇跡”。如果天然鉆石象征著從遠古到今天，那么培育鉆石則象征著從今天到未來，它舍棄了時光價值，擁抱未來的可能性，從這個意義上看，培育鉆石更加契合“現代性”。此外，如果知曉鉆石的產區主要在非洲和南美的話，或者看過電影《血鉆》，那么不難推測鉆石的開采很可能就是一種高利潤推動的“殖民經濟”。它以犧牲自然環境為代價，甚至背負著人命，因此有著不小的道德負擔，這與現代文明背道而馳。培育鉆石反而暴露了被天然鉆石的璀璨所遮擋的殘酷剝削與殖民的歷史，成為一個難能可貴地科普機會，對建立一種新的、更健康的消費者精神來說也很有意義。劉戈認為，更重要的是培育鉆石給了人們一個機會去重新思考“我為什麼需要一顆鉆石”。當培育鉆石失去了天然鉆石所擁有的“血統”，反而給了人們想象的空間，重新思考人、社會、自然間的關系，創造屬于鉆石的新的文化價值。當然，當人們擁抱培育鉆石的積極性的時候，也要警惕它背后的心思。比如有些品牌既售賣天然鉆石又售賣培育鉆石，并且把二者做了階層的劃分：天然鉆石屬于重要時刻，培育鉆石屬于日常等等。甚至可能通過把人造鉆石的價格壓低，從而提高天然鉆石的價格。“這就是赤裸裸打階級身份牌，既穩固了天然鉆石的地位，又用培育鉆石賺錢，讓不買鉆石的人開始接觸培育鉆石，讓已經開始買培育鉆石的人要努力買天然鉆石，培育鉆石也可能成為割韭菜的契機”，劉戈說。對消費者而言，克拉自由當然是好事，然而我們需要問的是“克拉自由”是什麼自由？或許克拉自由是一種想象的自由，是每個消費者通過鉆石消費所創造或賦予意義的自由。正如馮文婷所說，人們不再執著于一些東西外在的社會屬性，比如鉆石是不是“稀缺”，鉆石能不能代表“真愛”，而是單純的關注什麼樣的鉆石能夠給我們帶來心靈的美好，這是人們正在珠寶上獲得的自由。作者：屈博洋值班編輯：梁婷婷 關鍵字標籤：實驗室鑽石培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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